人民好医生颤抖吧肿瘤君中国肿瘤内科创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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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肿瘤内科治疗的创始人和开拓者、学科带头人孙燕院士今年很快就88岁高龄了，乐观开朗的老爷子自称“80后”。他不仅医德高尚，学风严谨，几十年如一日每周按时查房、门诊、会诊，为广大肿瘤病人服务。近年来，更是热心于科普工作，积极宣传肿瘤防治知识。1月11日，著名临床肿瘤学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孙燕在人民好医生客户端在线解答全国各地网友于肿瘤的预防和治疗等相关问题。

问：肿瘤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是自古有之，还是工业化的产物？

孙燕：无论东西方早在-年前就有关于肿瘤的记载。近来的考古研究很可能地球上有了细胞以后就有了肿瘤。因为细胞在生长过程中发生突变就会形成肿瘤。因此，不仅人类有，其他动植物也会有。根据考古发现，地球上早在有人以前就有了肿瘤。大英博物馆馆藏的恐龙标本胸骨上就有肿瘤；古埃及的木乃伊里也有肿瘤；中国早在殷商的时代就有了关于肿瘤的记载。那时有“疡医”，是专门治疗溃疡和肿瘤的医生，至今日本仍然称肿瘤学为“肿疡学”。不过，肿瘤一直是一类比较罕见的疾病。

但历史长河中肿瘤一直是罕见病。而且停留在大体认识的水平。一百多年前有了显微镜以后，人们才看到以过度增殖为主要表现的肿瘤细胞。所以“细胞病理学”才得发展，不足之处是只看到细胞，没有看到肿瘤发生的原因和环境，强调局部处理。到了上世纪30年代由于种种原因先是发达国家，后来发展中国家肿瘤的发病率迅速上升。在我国进入50年代恶性肿瘤在居民死亡原因中逐渐升高进入前十位，60年代为第四位，70年代以后已经和心脑血管病成为居民死亡原因的第一或第二位。

随着科学的发展，特别是分子生物学的发展，对于肿瘤的本质和病因有了比较深入的认识。目前，比较公认的是遗传因素约占肿瘤发生的15-20%，生活习惯与环境因素占了80%左右。这样，预防就越来越重要。在临床肿瘤学中，我们把早期发现也作为预防的范畴，因为在早期大部分肿瘤可得治愈。

问：生活中有哪些常见的致癌因素?如何预防癌症呢？

孙燕：致癌因素可以分为外因和内因。外因又可以分为物理性、化学性和生物性。我想从三个方面谈这一课题。

1、环境因素

我不讳言人类的发展破坏了环境，导致了很多致癌物质暴露。我国河南林县（现称林州市）在古代本来是漳河边上郁郁葱葱树木很多的地方。但由于中原连年战乱环境遭到严重破坏，从汉代起就有“噎膈”并的记载，而且发病率越来越高。以致到了年周恩来总理派出以吴英凯教授为首的调研组到太行山区调研“华北三省一市食管癌的发生情况”。医院是年成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解决林县的食管癌问题。年我作为第一批医疗队的成员到林县，后来又多次到林县工作。已经研究清楚，那里食管癌的主要原因是亚硝胺、霉菌感染和土壤中缺少某些微量元素。居民饮食习惯又少吃新鲜蔬菜水果，也不吃鱼。我们发现当地鸡、羊也又患食管癌的。所以肯定环境因素是主要原因。通过多年努力，特别是与美国NCI合作开展补充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干预试验，证明能够降低食管癌和胃癌发病率。初步实现了杨贵书记“改变三不通”的愿望。我们林县的研究点被WHO定为“在基层开展癌症防治典范”。

另一个古老的故事就是欧洲的矿山病（MountainSickness）。这可能是职业癌最早的报告。矿山处于德国和捷克之间，德国名为Schneeberg在莱比锡以南50英里，捷克一侧则是在布拉格西北60英里名为Jachymov。德国大约在14世纪开始，捷克在年开始从这里开采，当时主要是银。以后逐渐发现含银、铜、铁、钴和砷的矿藏。从年开始在Jachymov.开采沥青铀矿，含铀量可达1%。但很快发现矿工患有一种奇特的病，称为“矿山病”。我们可以从德国历史学家和矿物学家G.Agricola在年的描述中知道：“矿石具有腐蚀性，通常先从肺开始蔓延到全身。因此妇女们通常结婚7次，因为丈夫常常早死.”Agricola的著作在发表以后，由美国第31届总统胡佛夫妇译成英文。有研究表明：Schneeberg矿工在到年间约75%死于肺癌。但是一直到年才确定矿工的死因是肺癌，而且多数是小细胞肺癌。

在年以后，美国和其他发到国家开始开采铀和其他放射性矿以后，也都注意到矿工肺癌的增加。进一步确定了放射性物质是癌症的病因。

我为什么熟悉这个故事呢？因为我们从年根据周恩来总理的指示到云南个旧研究锡矿工人的肺癌。那时发现矿井也有放射性物质氡子体。但那里工人的肺癌多数是鳞状细胞癌，后来又发现矿石中砷含量很高。个旧冶炼锡的大烟通每天可以回收两吨砷，以致空气和个旧湖的水里含砷量都很高。年我们召开了一个国际会，8国职业病权威都同意云锡肺癌主要是砷、氡和吸烟。因为有些肺癌病人同时也还有皮肤癌或砷引起的皮炎。据此，国家采取了相应措施，到了新世纪旷工肺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已经明显下降。

但是，改善环境包括空气和水的污染不是个人能实现的，需要全球国家和人民共同努力。例如全球大气中放射本底的提高很可能是甲状腺癌发病率增高的原因。而我们的雾霾更是令人担忧。如何保护人类共同的家园地球和治理我们生活的环境，需要大家关心和参与。

另一个令人担忧的是生物性病因。很多微生物感染也可以导致癌症。早年孙中山先生由于胆管寄生虫死于肝胆管细胞癌。浙江血吸虫感染的地区直肠癌发病率也高。目前由于改善生活习惯已经很少见了。

但是，胃幽门螺杆菌感染可以导致胃癌、HBV、HCV、HPV、HIV感染可以导致肝癌、子宫颈癌和淋巴瘤及肺的kaposi肉瘤。所以分餐制，和预防肝炎，和不当的性行为都非常重要。美国已经开始给适龄女孩注射HPV疫苗，我们自主研发的疫苗也正在进行临床试验。但预防HIV感染对全球仍然是个挑战。

2、生活习惯

我们认为合理的膳食习惯对于保持健康十分重要。现在生活好了，更应当重视。西方饮食特别是美式快餐的后果已经凸显：肥胖已经成为美国卫生工作的重点之一。肥胖会导致很多疾病也包括癌症，特别是大肠癌、乳腺癌、子宫内膜癌和前列腺癌。美国的教训我们必须吸取，令人担忧的是我国城市小学生肥胖率已经超过10%，大人超重或肥胖的人也越来越多。

问：对于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您有哪些具体的建议？

孙燕：我具体的建议是：（1）膳食习惯要合理，（2）不要吃太饱7-8分饱就足够了，（3）不要吃剩菜，尽量少吃剩饭剩肉，（4）不能暴食暴饮，特别是宴会、聚餐要适可而止，（5）绝对不能放置很久已经发霉发苦的粮食。

我们民族的膳食习惯本来很好，缺点是盐、肥肉和煎炒比较多，学习西方多吃新鲜蔬菜水果吧。其他如分餐、预防肝炎、HPV、HIV我前面已经谈了。

控烟是个严重问题。烟草的危害已经为全球承认，但总有人不信或存在侥幸心理。刚刚发表的资料北京市还有烟民近万。我接触的病人一得肺癌都能立即戒烟。我做医生已经60年还没有见过因戒烟致死的病人。目前政府已经通过法律在公关场所一律不许吸烟，但还没像治理酒驾那样执法。为了全家人的健康，我恳求听众的瘾君子戒烟吧！千医院再戒就晚了。

问：每年体检能查出肿瘤吗？癌症筛查的重要性

孙燕：所有人至少每年应当比较全面的健康查体一次。和机动车年检一样，要求不是走过场，而是认真有效。我知道有人包括有些学者反对健康年检，理由是少数疾病即使早期发现由于没有有效的治疗和晚期发现后果一样，查出来反而增加精神负担。这其实是以以偏概全的逻辑，忽视了多数疾病并不是都如此，是可以预防和早期治愈的。我想医生和大家都知道有病早治比晚治好。

“上工治未病”是我们祖先处理疾病的总结，也是绝大多数临床医生的体会：预防比治疗更实惠。汽车也有这方面的问题，例如有些地方掉漆，车标歪斜一点并不影响车的运行，但不能就因此否定年检。多年来我们学会了看主流。我不知道有多多百分比的临床医生持有这样的观点？但这绝不是主流思想。

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将肿瘤定位为“可控慢性疾病”，就是说肿瘤不是急性病，它的发生有一定过程，所以是可防可控的。

我们在有些肿瘤高发区的研究充分证明了对于多数肿瘤预防是可以实现的。我前面已经提过，太行山区的食管癌经过半个世纪的研究、改水、改变饮食习惯、筛查、干预，发病率已经下降。筛查的方法很多早年是食管钡餐造影观察食管的影像，后来沈琼教授发明的食管拉网收集食管上皮，目前还有食管镜直接观察和染色等。不但能发现早期癌，还能知道食管上皮的增生程度包括重度增生癌前病变。通过食管镜已经可以切除早期只侵犯粘膜的早期癌，病人可以不受开胸切除部分食管之苦。

前已述及，我在年3月开始到云南个旧锡矿工人肺癌。参与了那里的防治工作。除了改善工作环境和禁止利用童工以外，每年的普查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那时只有X线胸片和痰细胞学检查。每年检查一次只能查出半数早期癌，但从痰细胞学中可以查出有些重度增生病人。甚至有些已经痰里查到癌细胞的病人还不能定位的“X线隐形肺癌”。后来有了纤维支气管镜，对这些病人就可以早期手术治疗了。目前胸部薄层CT的筛查效果就更提高了。全世界都公认每年薄层CT筛查可以使20%的肺癌病人得救。如果再加上癌标记物的检查作为辅助参考，检出率会更高。我们科就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通过CT检查发现肺癌，早期治疗后已经都无病生存5年以上。

肝癌过去被成为“癌症之王”，但通过AFP的筛查，发现早期肝癌及时治疗治愈率已经大大提高。“小肝癌”的名称就是汤钊猷院士提出的，他曾经担任两届“世界肝癌学会”主席。我们对全球肝癌的防治是有贡献的。当然我们在肝癌的预防方便还有其他贡献。例如广西肝癌的除霉，启动尽早治疗慢性肝炎和通过微量元素硒的预防研究等。

其他像胃癌早期发现就十分重要。日本有专门每年筛查胃癌的诊所，专门为很多大公司员工预防胃癌，及早处理癌前病变和治疗早期胃癌。乳腺癌的普查已经很普遍可以查出多数早期癌。大肠癌的筛查也很有效，可以通过大便潜血、血CEA、下消化道造影和肠镜检查。在肠镜下还可以切除有些息肉（癌前病变）。对于有家族多发性息肉病的人尤其需要定期筛查。

我特别提请大家注意就是，具有肿瘤家族史的人应当特别重视防癌检查。我们目前知道的有乳腺癌、大肠癌等。令人高兴的是目前多少省市都把健康年检纳入医保。而且还有民办的专门从事健康检查的医疗单位。

当然，有些目前难治的癌症例如胰腺癌即使早期发现也难治愈。还有有些前列腺癌发展很慢，是否需要治疗还有争论。

问：肿瘤在人体内是怎么形成的？什么是癌前病变？

孙燕：在每年筛查的基础上可以发现很多癌前病变，癌前病变本身不是癌，但在它的基础上很容易发生癌变。世界卫生组织对什么是癌前病变已经有了界定。其中包括很多脏器的重度上皮细胞增生和溃疡。例如胃溃疡、萎缩性胃炎和大肠与下肢久治不愈的溃疡。还有很多家族性多发息肉、乳腺囊腺病等。对于肺的结核瘢痕还没有定论，但我看到过很多次发生癌变，所以需要随访观察。

但是这些需要医生决定，大家不需要恐惧。例如胃的表浅溃疡就不是癌前病变，肝炎抗体阳性也不会导致肝癌。

问：健身能防癌，是真的吗？

孙燕：大家都知道无论什么年龄锻炼身体都很重要。是维持健康的必要条件。我从中学开始就保持每天的锻炼。很多人可能看过曾任卫生部副部长的王陇德院士的报告，希望大家都要养成习惯每天从事一定的活动。这样可以保持和提高机体的抗病能力，包括免疫功能。也具有防癌的意义。

我多年从事扶正中药提高细胞免疫功能的研究，证明扶正主要是补气养阴的中药具有提高T淋巴细胞的功能，可以抑制肿瘤病人过多的T抑制细胞活性，最近与发给和北京两个研究单位证实也具有抑制PPD-L1/PD-1(肿瘤细胞释放的麻批T淋巴细胞的物质和受体)作用。

问：什么样的人不得癌症？与情绪和精神有什么关系？

孙燕：多年来大家对精神因素导致癌症的发生存有疑义。最新研究成果显示，精神抑郁和过墙的刺激无疑是癌症发生的因素。目前知道的至少是可以导致免疫功能下降。

祖国医学从两千年前就知道“癌之所凑其气必虚”重视内因是我们的强项。现在有些中医认为气虚就是肿瘤发生的内因。所以我从70年代就开始研究扶正中药促进细胞免疫功能的研究，而且和美国、发给同行共同研究这些药物对调控免疫的作用机制。任何导致免疫功能的因素都为癌症的发生创造有利的条件。其中包括过度劳累、生活不规律和暴躁生气等等。

“应激学说”在60年前就有了。我特别记得杨简教授曾经做个一个实验，给雌性小时子宫颈涂上致癌物质，然后一组放一般笼子里饲养；第二组放在有滚动的轮子里饲养。结果第二组子宫颈癌的发生率显著高于第一组。

保持良好的心态、提高休养，重视业余生活。看书、提高文艺休养，听听音乐，对事情看得开，对人要包容，“和为贵”等民族的优良传统都很重要。“仁者寿”“好人有好报”应当不是空谈。建设小康社会不但是物质和身体健康，和谐社会也是这样组成部分。

问：那得了肿瘤又该如何呢？

孙燕：我的临床实践说明：对于疾病能正确对待，心情豁达能与医生合作的病人比得病后恐惧、悲观消极的病人活得长。儿童病人因为多数能听话也能耐受治疗的痛苦，所以也容易治愈。我多年来重视与病人的思想交流，重视肿瘤病人的“思想问题”，（1）新病人帮他们度过悔恨、焦躁和恐惧，要他们向前看，配合医生共同与病魔战斗；（2）治疗中主要帮他们克服治疗带来的不良反应鼓励他们完成治疗；（3）治疗结束后教会他们如何保持良好心态恢复健康；重视定期复查“战术上重视”。这些都应当是医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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